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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二章 黎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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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布列塔尼的女公爵又补充道:“您在罗马有人吗?”

    奥朗日亲王沉吟片刻:“有,但您指的是可以设法与西斯廷联系的人吗?”

    “是的。”安妮说:“如果可以,请您设法将路易十二已死的消息直接传给西斯廷,我不要求针对某个人,但务必让所有的枢机主教都能知道此事。”

    奥朗日亲王低下头,表示领命。

    自从博尔吉亚们开始用信鸽传信,许多人都学会了这种隐秘迅速的传讯方式,奥朗日亲王当然也不例外,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提笔写信给自己在罗马的侄儿,一个教士。就在他往羊皮纸上撒沙子,以便墨水尽快干涸的时候,他的长子走了进来——奥朗日亲王年近六十,他的长子四十有余,是个沉稳而又强壮的中年人,他一看到父亲书桌上的信筒与纸张,就知道有紧要的事情要传出去,果然,他的父亲向他伸出手:“把这个交给你在罗马的堂兄。”

    亲王的长子接过信筒,走出房间,亲手将信筒拴在鸽子的脚上,然后看着鸽子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冲向钴蓝色的天空——暴风雨已经过去,但云层依然低垂在每个人的头上,他看着被雨雾笼罩的远方,又回到父亲的房间里。

    亲王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还有什么事儿吗?”他和蔼地问道:“如果不是很紧要,你也该去休息了,明天我们还有得要忙呢。”

    亲王的长子想了想,“可以说非常重要,但不是那么紧急。”

    奥朗日亲王拽过一块丝巾,擦了擦自己被墨水污染的手指:“如果是我想错了,你要告诉我——你是否有心……追求善心夫人?”

    亲王的长子曾经有过一个妻子,她给他留下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但善心夫人并不是奥朗日亲王最合心的人选——不是说善心夫人不好,说实话,她是太好了,她非常富有,又有着从父亲与丈夫那里继承来的领地,还是女公爵安妮的挚友与不可或缺的女臣,而奥朗日亲王现在在布列塔尼的宫廷里,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他的儿子娶了善心夫人,那么女公爵的内廷外廷几乎就全都掌握在奥朗日亲王手中,亲王必须考虑到必然甚嚣尘上的非议与诽谤。

    亲王的长子低声说,“您知道我一直爱着她。”但之前他有妻子,善心夫人也有丈夫,无论是天主,还是法律,都不会容许这种悖逆的情感公之于光天化日之下。

    “除了在政治上的原因之外,”亲王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要考虑,我的儿子,那就是,你爱着的那个女人,与人们通常认知中的女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她不会成为一个甘心屈居在城堡或是庄园里的所谓女主人,而我们的陛下也不会容许她将余生耗费在丈夫与儿女身上,她陪伴在君王身边的时间或许会是一年中的一半或许还要多,你的城堡依然无人主持掌管,你的孩子需要你来教养与指导,他们的人生中会缺失母亲这一重要的角色……等等,我还有话要说,我的孩子。”亲王严肃地看着他:“今天能够进入到那个房间里的只有九个人,而我们向陛下发了誓言,用我们的荣誉、性命与灵魂,因为……法兰西人的国王……”他讥讽地一笑:“当然,并不是因为酗酒或是暴病而死的。”

    “父亲……”

    “今晚之前我可从未想到过要学着女人捻针拿线,”亲王说,他的手有力地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免得因为回忆而颤抖:“路易十二的双手都被砍了下来,但这还不算是致命伤,最致命的地方是他的喉咙,他的喉咙几乎被磨断了——你看过善心夫人的手臂吗?看看上面的勒痕,一定可以与国王脖子上的相吻合,因为它们是一条绳子造成的,真正杀了国王的甚至不是我们的公爵,而是那位夫人!”他倏地从椅子上探出自己的上半身,“她先勒住了国王的脖子,陛下才有可能砍下国王的双手!”

    “而你知道,一个杀死了国王的人,他必然是要被问罪的,无论男女,都先要被折断四肢,剖开肚腹,用马匹将他的尸体撕成几片,头颅用长矛挑起……”

    “父亲!”

    “我的儿子,你怎么敢让这么一个女人躺在你身边呢?!”奥朗日亲王恼怒地说:“如果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的爱,除了哭泣哀嚎之外她别无他法,但换了善心夫人,一个弑君的女人,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美狄亚!(注释1),而且若是如此,只要她逃到陛下身边,我也未必能够为你复仇!”

    “那就不要为我复仇!”亲王的长子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父亲,若是如此,我便是罪有应得。”

    “你会成为许多人的敌人。”亲王说:“布列塔尼的,还有法兰西的,她有着那样丰沃的领地,除了陛下,无人可以庇护她,她的丈夫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要珍宝,又不愿意触怒巨龙,”亲王的长子说:“哪有这样的好事呢?”他坚决地说:“只要她愿意,父亲,我会与她缔结婚约,至于她是否可以履行一个女主人的职责,没关系,既然妻子可以追随丈夫,丈夫也可以追随妻子,城堡原本就有可信的爵士打理,庄园也有事务官,至于朝廷上,有您就行啦——我只要和她有一个共同的继承人,将我们的纹章合二为一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陛下,夫人的白天是属于她的,晚上则属于我,我想她不会连这点也不允许吧。”

    奥朗日亲王不记得自己竟然有着这么一个情感充沛的儿子。

    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迷惑,或是该大笑,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今年四十岁了,”最后他干巴巴地说:“你的儿子十六岁,我觉得,上面这些话,就算是他在十三岁的时候,也未必说得出来。”

    “正因为我四十岁了。”亲王的长子温柔地说:“父亲,我曾经犹豫过,在十六岁的时候,结果就是失去了她。”

    ——————

    且不论在遥远的布雷斯特,血腥而背德的谋杀又是怎样荒唐地催生了一场炽热的爱恋,女公爵安妮在暴风雨尚未停歇的时候,又是怎样在森严的城堡中展开了一场如同浩劫般的清洗,罗马城中依然一片平静,就如利奥十世在退位前好心设想的那样,枢机主教们进入西斯廷教堂不久,四旬斋期也开始了,按照格里高利十世在1247年颁布的敕令,枢机主教们在前三天,还能享用鱼,以及海鸟或是海兽,如海豹与鸥鸟之类(因为在此时这些生物也被视作鱼类),食物算得上丰盛美味,还有葡萄酒与麦酒,以及欢快与娇嫩的起泡酒,这种无论从颜色还是从口味上都会令人联想起年轻少女的酒很受那些不善饮酒的枢机们的欢迎。

    “你知道么?”一位枢机这样对自己的邻居说:“这也是美第奇家族出产的。”

    “一种新酒罢了。”他的邻居这样轻描淡写地说道,但还是忍不住立刻喝了一大口,在还没有碳酸饮料的十六世纪,如这般能够在舌头与喉咙里跳舞的感觉只要尝过了谁也忘不掉,但这位枢机之所以能够如此笃定,不过是因为美第奇家族已经与他的家族谈好了价码——他的家族有着好几座盛产的葡萄园,之前因为葡萄虽然多产但是酿酒的技术不佳,所以只能获得不算微薄也不那么可观的回报,但这种葡萄,还有园地所在处的地下水,用来酿造这种起泡酒却是再好也不过了。

    与亚历山大六世,还有其他教皇候选人那样直接馈赠地产与葡萄园,或是丰厚的钱财不同,美第奇家族虽然也在外奔忙不休,但他们最多给出的还是配方,契约甚至是指向——枢机们得到的与其说是一筐鱼,倒不如说是一套渔具,只要他们维持与美第奇家族的联系,金弗罗林就会如同喷涌而出的水泉一般源源不绝地涌入他们的钱囊。

    只是他们也不免有点犯嘀咕,因为美第奇此举,无疑是将枢机们与新教皇之间的短暂交易,延长到整个任期或是……更久,如果亚历山大六世与当初的大洛韦雷枢机签订的也是这种盟约,不,他们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这两人既不会相信对方,甚至相信自己——那么他们要相信美第奇吗?或者说,他们要相信自己吗?

    大多枢机们都在忧虑,是直接杀了那只母鸡熬成汤来喝呢?还是等着它慢慢地给自己提供鸡蛋?当然,从长远说起来,能够日日食用,储存以及孵出小鸡的鸡蛋更让他们心动,但谁知道那只母鸡化作了鹰隼后,会不会回转身来啄出他们的眼珠呢?

    他们没有忘记,朱利奥.美第奇的老师是庇护三世,而他的同学是尤利乌斯二世。

    人人都知道教会再不改革,就必然走向一条可怕的灭亡之路,但改革中的阵痛与伤害,谁也不想承受……谁也不想,几乎所有的枢机们,都只想继续保有现在的权力与荣华,还有维持与拓展他们的家族势力……

    乔治.德.昂布瓦兹,迟迟没有得到国王的回信,但他还是保持着微薄的希望,苦苦地等待着,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继续周旋在枢机之中,费尽口舌,为自己争取哪怕一个可能的支持者。

    白昼时分,枢机主教们聚拢在一起,在早上与下午都有两次投票——每张投票上都要写上他们心目中的人选名字,选票是不设候选人名单的,枢机们除了自己,可以推举任何一个着红衣者——有趣的是,最先的三天,没有人的票数超过三分之一。

    从第四天开始,一天的祈祷,以及有选举资格的枢机们分别做了简短的对话与灵修劝导后,枢机主教们每天只有一顿饭了,这顿饭倒还保持着原先的丰盛,未雨绸缪的枢机们开始悄悄地藏起蜜饯与面包,充作早餐与晚餐。

    果然,哪怕到了第九天,每天只有一个硕大的干面包与清水了,枢机们之间的斗争还未结束——有他们对别人的,也有对自己的,直到了第十三天,在这个不祥的数字中,终于有了结果,乔治.德.昂布瓦兹与朱利奥.美第奇成为了唯二的候选人,接下来他们不再被允许投票,只看谁能最终取得三分之二以上的选票。

    乔治枢机的眼底一片青黑,短短几天,瘦得像是一个骷髅,他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便双手空空,但凭着往日的威势与信誓旦旦的许诺,还有法兰西国王与他之间的友情,还有他从国王这里得到的诸多秘辛与权力,他竟然也争夺了一批人站在他这边,虽然暂且处于劣势,但有些中立者确实有些犹豫不决——美第奇家族的底蕴还是薄弱了一点。

    但结果总是要产生的,就像是黎明总是会取代黑暗。

    西斯廷教堂的青铜门上的托盘旋转着,发出轧轧的响声,托盘上是面包,清水与一些枢机们需要的药物,毕竟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已经年纪老大——埃吉奥站在一座钟楼上,注视着西斯廷教堂后方的庭院,那里有一点小而刺目的亮光以不同的间隔时间闪烁着,他身边的马基雅维利迅速地在纸上点点划划换算成文字,整个过程很短,可能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转换过来也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行动!”马基雅维利说。

    ——————

    就在这一天的深夜,各个枢机——除了乔治枢机之外,都不由得为自己接到的情报而睁大了眼睛。

    路易十二已死!

    也就是说,乔治.德.昂布瓦兹枢机所给出的大部分诺言都不作数了,谁都知道,他与法兰西王后,现在是王太后的安妮关系并不好,哪怕说是如同仇敌也差不多。

    若只有这份情报,枢机们或许只会感到遗憾,但第二份情报,却让他们不禁勃然大怒!

    乔治,德,昂布瓦兹为自己掘的坟墓终于打开了。

    ———————

    马基雅维利放走了最后一只鸽子。

    “这也放走吗?”杜阿尔特提着两只笼子来了,里面两只健壮的鸽子不安地咕咕叫着,在笼子里转来转去。

    “放了吧。”马基雅维利说:“它们现在已经构不成妨碍了。”

    他们的计划差点没让布列塔尼的女公爵的神来一笔毁了——相比其他人,朱利奥.美第奇更愿意让乔治.德.昂布瓦兹成为自己最后的对手,毕竟他的要害已经掌握在他们手里,但若是在唯二两个候选人还没被选出来的时候,枢机们就知道昂布瓦兹失去了仅有的依仗,谁知道情况会有怎样的变化?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吗?”埃吉奥一伸手,打开了笼子,看着鸽子飞远后,看着房间里的两人,问道。

    “睡一觉,早点起来,喝点蜜酒,”杜阿尔特带着些许倦意,些许欢欣说:“然后……欢呼。”

    他们三人各自回房,却没注意到走廊的末端正站着约翰修士,出身于皮克罗米尼家族的约翰修士是家中的幺子,他先去服侍了庇护三世,又在庇护三世的嘱托下服侍他的弟子朱利奥.美第奇,他看着利奥十世即位,以为自己还要等上十年或是更久——出于本人的道德底线,与对朱利奥的尊重,他没有策划过对利奥十世的阴谋,但利奥十世的退位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满怀欣喜,因为庇护三世交托给他的重任就要达成了。

    就在几年前,他的兄长已经去世,继承了他家长之位的是他的幺子,与约翰一样,这个孩子原本也应该成为一个教士,在教会里寻找自己的前途,但很可惜,他的前两个兄长都有自己的私心,他们有意扶持一个皮克罗米尼或是另外一个更有利于皮克罗米尼家族的人,但他们目光短浅,行事鲁莽,甚至愚蠢到企图与意大利的敌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建立盟约——约翰没做什么,只是让他的兄长,当时的皮克罗米尼家族的家长知晓了此事,虽然不情愿,但最少的,这个家长知道他的家族已经在朱利奥.美第奇身上投下了多少可观的资本——如果意欲动摇,那么就应该在庇护三世去世后就这么做,而不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又只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许诺……皮克罗米尼的家长绝望地发现自己两个年长的儿子确实太过天真——连他们只有十二岁的幼弟都不如,不得已地,他只得做出牺牲,如亚伯拉罕在上帝的旨意下献祭自己的儿子以撒那样,献祭了他的两个儿子。

    父亲最后的仁慈保证了他们性命无虞,但他们之后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个衣食无忧——相比起他的兄长,家长的幺子要聪明与敏锐得多,在父亲离开这个多难的世间后,他就将家族事务全都交托在他的叔父约翰修士手中,哪怕约翰修士毫不犹疑地将家族的大半力量全都投掷到朱利奥.美第奇竞争教皇的事宜中也毫不在意。

    当他的母亲担忧地问起此事的时候,那个孩子大笑着说:“这就是一次赌博啊,母亲,父亲和我说过,赌钱最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手上握着钱袋,却不愿意全部投下去,那么,虽然输了,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若是赢了,却也不过隔靴搔痒——现在的皮克罗米尼家族已经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劲烈的外源注入,注定了无声无息的干涸,既然如此,我倒宁愿用这堆残枝败叶燃起火来。”

    他赢了,就在教皇推举结果出来的前夕,他被叔父召唤到皮克罗米尼宫,一旦,他是说,如果没有万一的话,一旦朱利奥.美第奇即位,他就会被任命做教皇卫队的队长。

    这是朱利奥.美第奇对庇护三世以及皮克罗米尼家族的回报,但教皇卫队的队长,不由得让这个年少的皮克罗米尼家长想起了一个人——若是如他所想,那么他之后或许还有可能成为教皇军的统帅,但那个位置,应该留给朱利奥.美第奇的“侄儿”才对。就像是曾经的凯撒.博尔吉亚。

    “他另有安排。”约翰修士这样说。虽然小科西莫.美第奇是朱利奥在俗世间的代理人,但与亚历山大六世不同,朱利奥在凡俗间的势力也相当雄厚,他将托斯卡纳地区完整地交给了他与卢克莱西亚的儿子,而小科西莫名义上的母亲也将会给他留下弗利与伊莫拉,罗马涅最重要的两座城市,因为弗利的母狼卡特琳娜同时还有着斯福尔扎的姓氏,同时他还能宣称对米兰有继承权,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他放在那个人皆周知的尴尬位置上呢?

    约翰修士将他的侄儿留在房间里,又去见了另一个出演重要角色的人,也就是科隆纳家族的一个年轻修士,他也不过二十多岁,有着一张俊朗而又纯洁的脸,让人无法将任何猥琐的事情与他联系在一起——嗯,他之所以被推选出来,是因为朱利奥.美第奇向科隆纳家族允诺了一个暂时性但非常重要的工作——让他们的子弟负责教皇即位仪式上的“鉴明礼”。

    事实上,这样的仪式,就约翰修士亲眼见过的也有三次了,亚历山大六世,庇护三世,尤利乌斯二世。

    说起来总是令人哭笑不得,因为所谓的鉴明礼就是请被推选出来的新教皇坐在一把椅面留空的座椅上,提起亚麻长袍,让一个可信的修士先推进去一个有水的银盆,从水面上观察配件是否齐全,然后还要伸手摸索,确定后大叫,他的确有两个蛋蛋!

    对于其他人也许没什么,但对于朱利奥.美第奇,一个同时有着精神与躯体两方面洁癖的家伙,就有些为难,所以这件事情,约翰修士也必须先与这个……叫做普罗斯佩罗?科隆纳的年轻人谈谈——免得他过于兴奋,而使得双方失态。

    这个年轻人又聪明又灵巧,他一下子就领会了约翰修士的意思,笑眯眯地任凭修士看了自己的双手,那双手被洗得干干净净,在香水里浸泡过,指甲也修剪到了肉里,“有幸触摸到圣父的双足,”他说:“就已经是难得的恩惠啦!”

    确定了对方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后,约翰修士又去看了在更隐秘的房间里等待着的异教徒代表,虽然说是异教徒,但他们信奉的是同一个主,基督教甚至是从前者核心分离出来的,但因为对许多问题有着不同的见解——所以注定了对方要成为异教徒中的异教徒,他们不被允许拥有地产,也不被允许种植与买卖,只能以基督徒不屑为之的金融贸易为生,所以虽然富有,却没有任何权力可言,一生只能四处漂泊——每次教皇更替,他们的代表都要等候在游行队伍必经的道路上,奉献经书——教皇会退回经书,表示不承认他们的信仰,但会允许他们继续在基督的土地上生存,这是必需的程序——当然,也需要令人咋舌的诸多奉献,教皇才会点下那颗尊贵的头颅。

    当然,像是这样的代表,可能不止一个,约翰修士也不在意,他与代表确定了奉献经书的地点后,才去了最后一个房间。

    比起皮克罗米尼家族的权势,异教徒代表的金钱,倒是最后,这位来自于特雷米蒂群岛的圣母玛利亚修道院的苦修士,受美第奇家族嘱托带来的两本圣经才是重中之重,没有什么能够比当选之日的教皇更有力量,不容置疑的了——所以朱利奥.美第奇决定在这个时刻将圣经的翻译事宜推上前台,这两本圣经,一本是通俗拉丁文——也就是惯常人们能够看到的那种,一本是托斯卡纳地区方言的版本。

    在这之前,已经有教士试图用本地的语言翻译圣经,但不成系统,也无法得到旁人的承认,但监视着马丁.勒德的修士说,他正在选帝侯的资助下,用萨克森的迈森方言翻译圣经,并准备予以大量付梓。

    约翰修士建议朱利奥设法取缔该种行为,就像限制人们对历任教皇圣名与俗名的使用那样,但朱利奥考虑之后,决定以另一种方式与之战斗。

    毕竟,要说诠释圣经的权威,至少在这个年代,除了教会,还能有谁呢?

    既然已经无法遏制,那么就用更有力,更可信,更迅猛的洪流来冲刷人们的认知吧。

    约翰修士看了苦修士带来的两本圣经,它们都是以羊皮纸,矿物墨水与手工抄写完成的,封面以染成黑色的牛犊皮制成,四边镶嵌着金线,凹陷下去的银字在蜡烛下流转着动人的光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修饰,又庄重,又华美。

    就是重得要命。

    羊皮纸书原本就重,这两本圣经全书长十八寸,宽十寸,厚度在6寸左右,重量几乎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等同,约翰修士看了一眼那个苦修士,发现他隐藏在朴素黑衣下的胳臂确实十分粗壮。

    有些苦修士,尤其是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的苦修士,大多十分孱弱,但也有些因为需要自己劳作,反而变得极其强壮的存在,但如果不够强壮,也没办法承担得起这两本经书的重量。

    “皮埃罗.美第奇怎样了?”约翰修士问道。

    “您是说马督兄弟吗?”那个苦修士回答说:“他过得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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